第045章 侍女芸萝

回到邺县，桓楚即刻命人将驿馆收拾妥当，让薄颖及随从住下，由于城中空房数量有限，其家丁人数较多，约数百人，根本无法安置一处，于是让李溢妥善分散安排。

但凡人身处外乡，总有思乡之情，桓楚等亦不列外，飘零河北之地，见到同乡时总觉得格外亲近。日暮时分，桓楚在军中设晚宴，亲自来到驿馆相请薄颖。

薄颖，历史上的薄姬，在刘邦后宫中与世无争十数年，韬光养晦，用旁人难以比拟的政治智慧，最后在吕后眼皮底下保全自己与儿子的性命。在桓楚眼里，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，更为重要的是，他的儿子刘恒开创了中国封建史上第一个盛世时代，文景之治。

桓楚亲自来请，有道是盛情难却，薄颖岂好推辞，遂命贴身丫鬟将桓楚引进。

房间内见到薄颖，桓楚心中一惊，随即面色冰冷，用平淡的语气说道：“薄小姐能否屏退左右，在下恐怕有事和小姐商谈。”

小丫鬟听到桓楚之语，不置可否，一时显得进退两难，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瞧向薄颖，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答复。

薄颖微微叹道：“不必了，小雅与我情同姐妹，将军有什么事就请说吧！”

听薄颖说完，小雅轻轻掩上房门，紧挨着门边垂手而立。

桓楚问道：“在下斗胆，敢问小姐究竟是谁？”

薄颖眉头微皱，面色虽显平静，其实心中已起波澜，她没有直接回答桓楚的问题，却反问道：“将军为何笃定小女子不是薄颖？”

桓楚依旧冷冷地回答：“很简单，我见过她，与她有数面之缘，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！”

“薄颖”叹道：“原来如此，小姐足不出户，偶尔出门也是薄昭弟弟陪着，真没想到，将军居然认识小姐。”

桓楚加重了语气，言道：“你还没有回答我，你究竟是谁？”

“薄颖”回道：“将军，我叫芸萝，乃是主母的侍女，与薄颖小姐从小一起长大。薄姐姐长芸萝一岁，是个极有主见的人，自从得知主母将其许配给魏豹后就郁郁寡欢，芸萝瞧在眼里，急在心里，却不知该怎样帮助她。有一次，我问姐姐为何神情忧郁，可是为了许配给魏豹之事，姐姐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在言谈中说到魏豹骄奢淫逸，岂能长久，我心中笃定，姐姐定不愿意远嫁河北。”

桓楚应道：“正因为如此，你便想出了替薄颖出嫁的主意。”

芸萝轻轻地嗯了一声，算是回答。

桓楚心中暗道：真是狗血的剧情！

桓楚接着问道：“若果真如此，在下不明白，你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替换了薄颖，要知道你家主魏菲可不糊涂，她总不至于连侍女与女儿都分不清吧。”

芸萝回道：“这件事看上去不好办，其实也有法子，关键是要说服薄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小雅。”

桓楚望向门边的丫鬟小雅，原来小雅知道这个薄颖是假的。

芸萝接着道：“我和小雅都是苦命的人，没有主母，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，为了薄姐姐的终身幸福，只能出此下策。”

桓楚问道：“对于此事，在下还是有些不明白，以薄颖的性情，她为何会让你们这么做，还有，你们又是如何将你们主母都瞒骗了。”

此时，芸萝脸上似乎露出微微的笑意，她很敏锐地察觉到桓楚心中并无怒意，遂言道：“芸萝定会向将军吐露实情，但芸萝绝非有意瞒骗将军，在回答将军的问题之前，恳请将军原谅芸萝的冒失，若给将军带来烦恼，还请将军海涵。”

桓楚一时语塞，思之缓缓道：“锄强扶弱，千古至理，在下岂会因为救了一名弱女子而害怕为自己带来灾祸。”

芸萝叹道：“将军真深明大义。”

芸萝心中歉意逐渐消散，轻轻推开窗户，眺望着清澈的漳河之水，面色也渐渐柔和起来，向桓楚细细说明缘由。

原来当心中打定主意后，在魏菲面前，芸萝诉说自己与薄颖姐妹情深，希望能得到魏菲的允许，相送薄颖一程。顺道在钱塘县苎萝西子庙为薄颖祈福，祝薄姐姐幸福，一生平安。芸萝是魏菲最喜欢的侍女，听见如此说，又怎么好拒绝，便答应了下来。

当送亲队伍来到钱塘时，芸萝找借口与薄颖单独饮宴，趁机将薄颖迷晕，二人互换衣服，将薄颖扮成自己，留下数名仆人丫鬟随行伺候，并让小雅告知，“芸萝”宿醉，要等到晌午过后才唤醒。自己在清晨唤上小雅，披上面纱，假扮薄颖催促众人加紧离去，由陆路换成水路出行。

芸萝与薄颖年岁相仿，身形亦差不多，又有小雅随行，故此一路并无旁人察觉有异。只是万万没想到邯郸郡内遇到秦军，欲将送亲队伍一网打尽，掠夺一空，故而才出了事情。

听芸萝说完，桓楚久久无语，他找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芸萝的行为，是有情有义？是一厢情愿？还是擅作主张？不过有件事桓楚必须要和芸萝说清楚，那就是依据目前的形势，上党郡估计暂时去不成了。

芸萝不明所以，欲问何故？

桓楚回道：“今日遭遇的秦军应是邯郸郡守将苏角的部下，苏角此人性如烈火，争强好胜，今手下将士伤亡数百，岂肯擅自罢休，必然兴兵前来。邺县粮少兵寡，又无外援，孤城难守，本将已经决定撤离邺县，所以为芸萝姑娘以及整个送亲队伍考虑，最好共同撤退，以策万全。”

听闻暂时难以到达邯郸，芸萝心中亦摇摆不定，于是回道：“将军，待明日与姜策商议后再做定夺，可好？。”

桓楚本欲相劝，若执意前往上党，恐凶多吉少，不光会遭遇苏角的部队，可能还有王离二十万长城军团分数路南下，但是桓楚终究没有说出口，此行路途凶险，相信姜策应该明白此理，为众人考虑，定可说服芸萝。

桓楚言道：“这样吧，究竟去不去上党，请芸萝小姐与姜策定夺，在下于军中准备了宴晚，算是桓楚聊表寸心，尽地主之谊。”

芸萝回道：“如此多谢将军，待芸萝梳洗之后前往。”

桓楚言罢告辞，心中疑惑却久久挥之不去，历史上，薄颖明明先是魏王豹之妃，后来魏豹被韩信击败，薄颖又成了刘邦的妃子，还生下子嗣。现在怎么出现了芸萝代为出嫁，看来自己穿越秦末，似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，历史的轨迹已经慢慢偏离了航道，以后行事，恐怕更需三思而行才是。